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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润雍州·家风故事】精魂—记我的家庭旧事

[ 来源:凤翔区长青中学  | 作者:刘文华 | 发布时间:2021-09-22 | 浏览:次 ]

如果说,爱是家庭的精魂,那么责任和担当便是家庭的底色,而自律、勤奋和上进就是家庭昂扬奋进的号角。

我出生在渭北旱塬一个小山村。父母多子女,在我的前面,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在我的身后,还有一个妹妹。家中还有一位年过七旬的奶奶,她长着一对三寸小脚(年轻时裹的脚),满头白发,但身板硬朗,精神矍铄。每天天没亮,就早早下地做早饭,干家务。爷爷走得早,他曾是一位亦农亦商的小商人。解放前,家中也有一些积蓄,因此,能够在民国年间供养父亲读书。他识文断字,为人精明。从他遗留下的账簿里我第一次知道用毛笔写的字竟然能那么美。可惜他年过半百就早早离世,我没有见到他的机缘。父亲是在年仅十六七的时候就当了家。从此,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家道也由此中落。

解放后,父亲曾从事过很多职业,他做过吊车工人,粮站职员,教师,拖拉机手,村卫生员。改革开放后,他还做过木工,扎笤帚,挂挂面,跑运输,练小摊。父亲继承了爷爷的精明、能干和勤劳,而国家的改革政策,给了父亲独立施展本事的天地,我们小家的经济状况就是在父亲的那时候渐渐有了好转。

母亲是一位中专毕业生,由于舅爷的赏识,与我父亲结为连理。从此就有了我们姊妹六个儿女。可刚参加工作不久,由于响应国家支援农村建设的号召,她就又回到农村当了农民。她未曾想到,这一回,就是一辈子。母亲参加人民公社时期生产队的劳作,常常早出晚归。在我模模糊糊能记事的时候,就只能在凌晨或晚上才能感受到母亲的温暖。有了妹妹以后,我就和奶奶朝夕相伴了。

母亲有韧性,能担当,表面柔弱,可骨子里特别坚强。每当父亲犯病,母亲一边东挪西借凑钱给父亲买药,一边还要哄着父亲吃药。有一次,父亲魔症又犯了,深夜只身向三十里外的舅家跑去。母亲把我们姊妹留给奶奶和大姐,自己一路尾追。途径险要地段,月光如水,猫头鹰凄厉地叫着,两边的玉米地似乎有细土从空中撒下来……恐怖极了!生性胆小的父亲此时似乎恢复了意识,他被眼前的境遇也给吓傻了。可母亲一抹头发,向天宣战道:“老天爷,如果你想要我们夫妻的命,现在,就拿去吧。”随后,她领着父亲,向不远处的舅爷家奔去。

此事过去多年,母亲于闲暇时每每给我们姊妹讲起那天晚上难忘的经历,而我们也常常听得泪眼婆娑。

母亲的勤劳在村子里是出名的。有一年夏收,生产队为了激励社员割麦的积极性,规定,如果能收割一亩小麦,就给社员十分的工分,且每多割一分地,就再加一分。那时,社员们凭工分分粮食,算酬劳。母亲和村子里的白阿姨相互协作,一整天在艳阳下割麦,渴了,就喝口自带的凉白开;饿了,就啃几口干粮。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村子里负责丈量收割地块的出纳端详着手中本子,不禁喃喃赞叹道:“厉害呀,每人一亩二分六!就是外地的青壮年麦客,也不过如此呀。

受父母的直接影响,从小耳濡目染的我们姊妹六个小孩,都能自发地参加家务劳作。农村包产到户后,特别是夏收和秋收两季,在我的记忆中,那是特别的忙碌。那时候,学校也放忙假和秋假。早晨,天蒙蒙亮,奶奶第一个起床做早饭,接着是父母,然后是大姐,二姐和三姐,最后是在奶奶和姐姐们的催促声中,哥哥,我和妹妹也相继起床。大姐和二姐成了家里的得力干将,割麦,拉麦,碾麦,拉水(那时候饮水困难,吃水要到很远的大队机井那儿去拉),拉粪土肥地,收秋……两位姐姐干起活来,与男孩子相比也毫不逊色。那时候,我和哥哥、妹妹也能从旁助力,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夏收时节的搬麦捆,摊场(就是把麦穗捆散开在麦场,以便碾砸),翻场(就是把碾砸后的麦草用叉挑散,以便再次均匀碾砸、脱粒),秋收时节的掰棒子,拉玉米杆子,打拖拉机犁地后翻起的土坷垃,摘豆子,剥玉米粒……便成了我们小不点的主要工作。为了照顾我们贪玩的天性,又不影响家务,聪明的姐姐便给我们分配每次劳作的任务,完成后就可以去玩。所以,每一次任务明确后,我和哥哥都是快马加鞭加快劳作进度,以便能跑出家去和小伙伴们玩。

后来,大姐与二姐也都相继出嫁。我和哥哥也渐渐成了家里的主劳力。那时候,《少林寺》正在热播,少林武僧和少林功夫成了我们小孩追慕的对象。每当夜幕降临,正在初中就读的我常常手举方石练功夫,脚绑沙袋练脚力。虽说是没有师傅瞎折腾,可时间长了,功夫没有练成,却亦有了一身气力,以致我比大我两岁的哥哥的身体还要壮实一点儿。有一年夏收,天下了一场雨,天晴后需要光场(就是用大石头做的状如圆柱的石磙子把碾打晾晒麦子的土场压平,压实)。那时候包产到户,村小组就把场子分给了几家农户合用,而光场需要合用的各家各出壮劳力。那时,父亲大病刚刚痊愈,身体还很孱弱,我家该谁去光场呢?我自告奋勇要光场,临家一户成年大哥哥用很轻蔑地口吻说道:“你,行吗?”我说,我试试。和他一起拉起套在石磙子上的木棍就走。石磙子在满场飞跑,邻家的成年大哥哥气都有些喘了。当时,我用眼睛的余光看场边的父亲和乡邻,父亲满脸的自豪和得意。而我就更有劲了。我知道,我们家从此再也不会被邻家下眼瞧了。

如果说勤劳是农家的传统,那么,要强便是艰苦的农村生活给予我的另一份馈赠。

有一年,暑假快要结束了,父亲和哥哥要到很远的地方去采购调料摊子上的粉条,临走叮嘱我,让我去把拉到地里的粪土堆散开。他还对我说,这是力气活,悠着点,慢慢来,别累坏身体。我答应了,抄起铁锹就走。

来到东坡地头,放眼望去,一地的粪土堆,匀称地散在地里。这些粪土堆是我和哥哥一个暑假利用清晨和傍晚天气凉爽时用牛车搬运来的杰作。四周静悄悄的,只有藏在小草里的蟋蟀们在悠闲地唱歌。现在,我就要完成拉粪肥田这一农活中最后一道工序了。说干就干。我挽起袖子劳起动来,一会儿功夫,汗水就湿了衬衫,头上也冒起了热气。天上没有太阳,满是阴云罩着,天气闷得很。我索性脱掉衫子,光起膀子继续干。不知过了多久,天上飘起了雨丝。雨丝落在身上,凉嗖嗖的。这时,满地的粪土堆已经所剩无几。这时候,二姐远远的喊我的名字。原来,来走娘家的二姐从母亲口中得知我在田地劳作,不放心就赶来了。看着满头湿淋淋我,二姐眼睛里闪着泪花。她要替我干,我不肯。我说,马上就完,我能行。一会儿,最后一堆粪土也被我均匀地散到了地里。望着满地粪土,我自豪地笑了。

农民的家庭生活和农村艰苦的体力劳动培养了我吃苦耐劳和自尊好强的性格。这种性格自然也被我带到了学习上。

小学四年级,由于成绩优秀,我获得了县级三好学生的荣誉称号。回家后,父亲在我获奖的工作笔记本的扉页上郑重地写下八个大字:“此种荣誉,保持永恒”。

上初中后,尤其是初三那年,为了考取中专学校,全班同学都在拼命地学习。那些年,大学、中专的录取比例特别低,全校几百人,也就是几个人被录取。真可谓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所以,学习竞争是特别地激烈。记得有一次,我晚上自学竟然通宵未眠。第二天,来校上早读,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我方明白,学习必须讲究科学,不能这样蛮干。于是,我马上改变了自己的学习策略。那一年,我考中了我想去的师范学校。这是继三姐考中中专之后,我们家第二次有学生金榜题名。那年,父亲得意地从大队(现在叫村)领取了助学奖金80元,逢人就要炫耀……

现在,自己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回首这些陈年往事,不觉感慨万千。流年似水,往事如星,在记忆的天空中熠熠闪光。我知道,那里有家庭历史浮沉的律动,也有家庭发展心心相传的精魂!